染尘心(番外三——兰玉往事(3) 生子慎入)

你~有~了~~~2333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经天子武功尽废,身体也不大好,便也只能留在俪人湖小院养伤。悦兰芳日日陪伴左右,嘘寒问暖,十分殷勤。经天子心中不快,疑心悦兰芳与神医是故意的,便也不给两人好脸色看。

神医反正无所谓,除了日常给经天子送药,极少主动与他说话。神医面冷心冷,除了嘱咐吃药之外,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,经天子出言嘲讽,也一概当作耳旁风。几次下来,经天子也知道神医就是这么个性子,恶意倒是没有,那些药物对他的伤势也有好处,反倒渐渐没那么大脾气了。

悦兰芳就不同了,经天子本就对他心有芥蒂,一想到从前种种,更是无法释怀。两人从出生起便在一起,对彼此性情的熟悉甚至更甚于熟悉自己。悦兰芳越是对经天子温柔体贴,经天子心中的火气便越大,自然更加没有好脸色了。

“我要离开这里。”经天子一次又一次地向悦兰芳提出,悦兰芳的答案永远就是两个字:“不准。”他事事都可顺从经天子,唯独这件事,如同底线一般不可逾越。

经天子冷笑:“你当我是女人吗,毫无意义地守在这里,你何不杀了我,而要用这种方法来折辱我?”武功上已是反抗不了,经天子寄望用言语刺激悦兰芳,当年那个算计他的兄长,明明也有着一颗蠢蠢欲动的不安分的心。

悦兰芳依然从容微笑:“留在这里。”江湖风雨太急,经天子的性子,留在那腥风血雨中注定是陨落,他已经尝试过一次,那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。“我陪你。”

“哼。”经天子怒火交织,却也无可奈何。

身体好一些之后,经天子重新开始习武。他从不服输,也不肯低头,既然以前的根基已经废了,与其求着别人想办法拿回来,不如干脆舍弃,从头开始,只要这条性命还在,他必定可以从头来过。神医私下里跟悦兰芳说,习武有助于经天子的恢复,悦兰芳便也随他去了,不过每日只许他练一个时辰,超过时间悦兰芳便来捣乱。

经天子本是个惯于忍耐之人,待时而飞,务必一击功成。唯有对悦兰芳,他每每气到跳脚,却还是一次又一次被悦兰芳牵着鼻子走,这真是一辈子的孽缘。

长夜漫漫,悦兰芳几乎日日都要挤着和经天子同睡一张床。对于此事经天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对,或者说悦兰芳睡在身旁于他而言早已习惯。悦兰芳睡觉很安稳,呼吸均匀,也不会动手动脚地不安分,倒是经天子自己睡相很差,既然悦兰芳愿意遭罪,那便受着吧。

渐渐地,偶尔入夜之后两人相拥而眠,经天子也会与悦兰芳说上几句闲话。他问悦兰芳,真的甘心在这种山野隐居一世,做凡夫俗子吗?悦兰芳搂着经天子,感叹:“从前汲汲营营,以为手握大权意气风发,定要建功立业名垂青史,才不辜负这一身才华。可是天子,当我变成定风愁时,回首往事,才发现何谓竹篮打水一场空,我不但什么都没得到,还失去了曾经拥有的。”

经天子挑眉:“既然失去,那就再亲手拿回来,你什么时候成了患得患失之人?”他抬头看着悦兰芳的脸,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细细看过这张脸了,美丽而充满着诱惑,是会令男人厌恶而讨女人喜欢的脸。经天子当年曾欲假扮这张脸,结果对镜描摹许久,终于放弃,还是以本来面目顶替他的名字行走江湖。“我以为,我的心狠手辣,都是你教我的。”

“我何曾教过你这些?”悦兰芳心中悸动,翻身抱紧经天子,“然而,你这些年所受的苦,的确是我造成的,是兄长错了。”

“哼。”经天子别过脸,不看悦兰芳,“你这般低声下气做小低伏,准没好事。”

“你说的对。”悦兰芳凑上去吻着经天子的眼,“失去的,要亲手拿回来。我失去的你,也终于拿回来了。”他的手探进经天子的衣襟,经天子微微绷紧了身体,却没有拒绝。

悦兰芳缓缓褪去经天子的衣衫,蝶翼般轻柔的吻像雨点落在经天子的身上,仿佛是理所当然一般,他们的身体早就记住了彼此的气息,一触即燃,之后便是翻云覆雨。

对于情事,无论悦兰芳还是经天子都不是很热衷,唯有遵从本心而已。他们从第一次交合开始就有了默契,哪怕后来决裂至敌对,也从未在此事上出现问题。经天子任由悦兰芳在他身上起伏,甚至主动凑过去索吻,欲海无涯,他知道怎样做最能令自己愉悦,悦兰芳也知道。

有时候,经天子会有些迷惘,他对悦兰芳的感情究竟是什么?憎恨吗,可是在婉转纠缠间,他还贪恋着悦兰芳的味道,知道悦兰芳死于波旬之手的时候,他还会痛彻心扉,恨不得亲手对上波旬。他不知道这算是复仇,还是只是想向悦兰芳证明自己更强,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,经天子就一直在告诫自己,他所执着的是权势名利,是亘古未见的霸业,而不是悦兰芳。

悦兰芳一直都是经天子的魔障。就好像两个人在登山,悦兰芳永远都站在前一座山顶,需要经天子来仰望。可经天子不甘心,他要追上悦兰芳,要超越他的兄弟,可当他追上那座山顶的时候,悦兰芳又到了另一座山顶,就这样一次一次追逐,悦兰芳却永远在前方。

“二弟,汝在想什么?”

欢愉之时,悦兰芳忽然改换了曾经的儒音,含笑的眼,是当年一夕蝶梦间的柔情缱绻。细想起来,悦兰芳似乎从未亲口承诺过什么,也不曾将感情明白表示,羽扇轻摇,红衣蹁跹,他是兰中的一个幻影,却深深刻在了经天子的心底。

经天子叹了口气,张开眼睛凝视着悦兰芳,伸手,将他垂落在自己胸前的红色长发缠绕在自己指尖:“悦兰芳,我是不是永远都摆脱不了你?”微微用力,发丝被拉扯时的刺痛让悦兰芳轻喃了一声,他也望着经天子,“是,吾爱汝。”

这是悦兰芳第一次亲口表明心意,明明白白,干干脆脆,就三个字,毫不掩饰,倒让经天子怔住了,再回首时悦兰芳已经吻住他的嘴唇,褫夺他的呼吸,两人身体紧紧纠缠,悦兰芳粗鲁地进入他的秘密,然而便是风云涌动,江河奔流!

“啊……唔……”经天子抓住悦兰芳的背脊,仰面朝天,只觉神智慢慢飘忽,一切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,他的眼他的心,都被一抹绯色占满。“悦……兰芳……啊……”

……

一夜缠绵,醒来后已是满床狼藉。悦兰芳抱着经天子睡得香甜,经天子只稍稍一动,便觉腰酸背痛,刚轻轻“咦”了一声,悦兰芳张开了眼睛,打着哈欠道:“二弟,汝醒了,不多睡会儿吗?”

经天子想起昨夜的放纵,脸色极为难看:“你!”身上仍有黏腻的感觉,两人弄得太晚,都没有来得及清理,“放开我,我要沐浴。”

悦兰芳这才清醒,知道经天子略有些洁癖,尤其是这种事过后,定要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才肯休息,昨晚能这么睡着了,定是因为之前受伤后身体不如从前康健,受不得累:“啊,是我疏忽了,我命人去准备热水,你先躺着。”悦兰芳起身,眼神扫过经天子身上满布的红痕,暧昧一笑,经天子立刻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上,背过身去不再理睬他。

经过此事之后,经天子对悦兰芳的态度倒是稍微好一些了,虽然仍是常常怒目以对,却不似之前那么咬牙切齿争锋相对。入夜两人同眠,也肯让悦兰芳抱着入睡。

如此过了数月,天气渐渐炎热,已经是盛夏时节了。俪人湖小院邻近湖水,院中又落了些简单的术法,倒不至于热得人难以忍受,却也是夏日炎炎,不曾改了时序。

近些日子以来,经天子只感浑身不适,不知是天热导致的心浮气躁,还是其他原因。开始是总觉得身上懒怠,似乎很容易疲累,有时坐了片刻就困倦想睡。后来连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,俪人湖小院的饮食是悦兰芳从汗青编调来的厨子准备的,是他们从小吃惯了的口味,都按着经天子的喜好做,最近经天子挑嘴得厉害,荤的嫌腻,素的嫌淡,水产更是见了就反胃,不知怎么回事。

悦兰芳也觉察出经天子的不对劲,提说让神医来瞧瞧,经天子最恨示弱于人,只说是时气不好的缘故,没什么大不了的,悦兰芳也晓得经天子心性,怕逼得急了适得其反,见经天子只是不适并没有其他什么表现,也就没有强求。

最令经天子感到难以忍受的,却是近来连练功也受阻碍。他自身体恢复之后就一直勤于练武,先从基本功法开始,循序渐进,虽然不如从前那样神功大成,却也练得不错。但这几次运转内息,却总是受到阻碍,胸腹间似有一团气息凝滞,让他怎么也无法冲破。

越是受阻,经天子越是不肯服输,强行试着冲破窒碍处,几次下来却是毫无结果,反倒更令自己胸闷难受,头昏眼花的。经天子按着胸口喘息不已,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岔子,他已经严格按照修炼之法,连捷径也不曾走,怎会如此?

正在疑虑间,却见一抹红色身影摇着扇子出现在连廊上。悦兰芳一手端着一碗冒着冷气的冰镇甜羹,笑意盈盈,招呼经天子先歇一歇再练,吃碗甜羹去去暑气。看到悦兰芳这般模样经天子越发来气,凭什么同样是重伤后死而复生,悦兰芳根基仍在,甚至更有精进,而自己却是武骨尽废?思及此处,经天子更是不快,强行提升功力,欲要冲破阻碍。

体内真元沸腾,经天子将所有真气都逼入一处,非得要过了这一关不可。小腹传来隐隐的疼痛之感,经天子不闻不问,强忍着再提气,不料那真气陡然一震,胸口如同炸裂一般剧痛,经天子一时气息不继,踉跄退了几步,一口鲜血呕了出来。

“天子!”瞧见这一幕的悦兰芳登时大惊失色,急忙飞身上前扶住经天子。好吵,经天子呛咳几声,只觉得天旋地转,天阳如此炽烈,照得他睁不开眼睛,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,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,竟是晕倒在了悦兰芳怀中。“天子?”

再醒来时,已是好好地躺在了床上,悦兰芳守在旁边,又是纠结又是欣喜的模样,让经天子一时心中起疑,将自己的手从悦兰芳手中抽离,冷声道:“起开,别凑我眼前!”说罢挣扎着起身,悦兰芳却过来,又将他揽在怀中,“你不热吗,走开?”

“天子……”悦兰芳欲言又止,最后稍稍放开了一些,让经天子好依靠着软枕坐着。

经天子狐疑地看了悦兰芳一眼,再转头却见神医也在,一脸平静地望着他,眼神颇有些玩味,像是在研究一件宝贝:“看什么看,我脸上有金子?”

神医依旧淡定:“火气别那么大,你有了。”

经天子没有明白神医的意思,想到刚才练功失败还昏了过去,不免有些气闷:“有什么?”

神医挑眉:“有身孕啊,都三个多月了,你自己不知道吗,还敢强行运功?”

“哈?”经天子以为自己听错了,一脸惊诧地看着神医,片刻后哈哈大笑道,“神医原来也会开玩笑,这种荒谬的话亏你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来。”

悦兰芳伸手捋起经天子散落下来的鬓发,柔声道:“天子,神医没有开玩笑,你真的有身子了。”他伸手覆住经天子依旧平坦的腹部,“一开始我也不信,方才把了脉,这是咱们的孩子呢。”

“你开什么玩笑!”经天子一巴掌打掉悦兰芳的手,忍不住咆哮,“你们两个是不是疯了,我是男人,怎么可能怀妊?要发疯也别疯到我这儿来,这种疯话亏你们编得出来!”他话音未落,却觉腹中一阵抽痛,不得不捂住喘了片刻。

悦兰芳为难地看着神医,神医道:“普通的把脉你应该也会吧,自己诊一下不就知道了。有了就是有了,冲我们发火有什么用?”

经天子大怒,但见两人言之凿凿,便也试着搭了一下自己的脉,顿时愣住,不不不,一定是搞错了:“哼,我不通医术,有所失误也属正常,你自称什么神医,难道连男女都分不清,我一个男人能怀妊,岂不是天下奇闻?”

“大千世界,无奇不有,这有什么好惊讶的?”神医耸耸肩,“何况我之前不就告诉过你们了吗,你虽武功尽废,但体质已已经被你所修炼的武功改变。”他忽然想起了什么,转向悦兰芳道,“咦,我是不是忘了最后一句,适合孕育。”

“你!”经天子一时瞠目结舌,依稀想起来,他所修炼的阴阳双册,的确修炼之时阴阳失衡,最后能修出阴极体,只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化出阴体转换阴阳,可是若因此能令他一介男儿身怀有身孕,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,“我不信!”

神医依旧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:“你爱信不信,那孩子就在你的肚子里,过几个月出世了,你不信也得信。”

“你你你!”经天子气得浑身发抖,却拿神医一点办法也没有。悦兰芳见状只能抚摸着经天子的背脊,小声安抚,“天子莫要动气,神医不会骗你,你先好好休息,神医说你强行运功怕是动了胎气,还是……”

经天子眼一横:“你闭嘴!谁知你是不是和他一同设计我!”他挣开悦兰芳,强要起身,却被悦兰芳紧紧按住,悦兰芳知道此事对于心高气傲的经天子是难以忍受的,终究是自己种下的因,他只能好言再劝,“天子,你要打要骂,兄长绝无二话,不要跟自己过不去,有天大的事,也等孩子好好生下来再说。”

“我呸!”经天子感到自己的理智正在不断被挑衅,什么孩子,什么动了胎气,还有生下来……经天子曾经见过孕妇,肚子大得仿佛塞了一个球,行动迟缓,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也要跟那些孕妇一样躺在床上辗转生产的模样,“谁要把这孽障生下来,即便是真有了,那打掉便是!”他向神医怒道,“给我堕下胎儿的药!”

神医双手一摊:“不可能。”

“你不给?”经天子扬起手,“不给就不给,大不了我一掌拍死这孽障!”悦兰芳赶忙将他拉住,“天子莫要乱来!”

神医慢慢踱了两步,对于经天子的怒火交织,他依然沉静如石:“这孩子好好的,如此造孽之事,我辈医者仁心不屑为之。况且就你现在这个身体,强行堕胎不过是一尸两命。”悦兰芳也在一旁劝说:“是啊天子,此子是你我机缘,你真的忍心弃之不顾?”

两人一人一句,说得经天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,可谓精彩纷呈。最后忍耐不住,终于爆发:“够了,你们都给我滚出去!”

“天子……”“滚!”

神医叹了口气,转身就走:“滚就滚,我去熬安胎药。”他早就习惯了经天子的任性妄为,无论经天子说什么,他都当时耳旁风,听过就算了。

经天子见神医走了,又瞪悦兰芳:“你还不滚?”

悦兰芳柔声道:“好好好,我走我走,那你……”他的目光落在经天子的肚子上,似还有些担忧,但这赤裸裸的态度更令经天子怒火中烧,大喝,“滚!”

等悦兰芳也出去了,经天子仰天躺在床上,又探了一回自己的脉象,喜脉……他闭上眼睛,只觉脑子里一团乱麻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神医是原创人物,就是这么任性,就叫神医。或者可以说是:作者化身的大外挂金手指!

经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他对御主的心意也只是他自己一直没发现而已!

 
评论(4)
热度(13)
© 仲心宛琴|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