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

那天午夜，苍参加完聚会回家的时候，听见了楼上的关门声。

这栋楼一共六层，苍家住在五层，六层只有一户人家。

楼上那间屋子的主人是一步莲华，苍多年的挚友，好到可以互相交换家门钥匙那种。

半年前一步莲华出国交流，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了。

是一步莲华回来了吗？还是有什么陌生人闯入呢？

聚会上喝了酒的苍还有一点儿酒劲上头，他从自家玄关的柜子上摸到了一步莲华家的钥匙，打算上楼去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
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步莲华家门口，苍试着敲了敲门：一步莲华，你回来了吗？

门里有响动，听起来好像是吹风机的声音。

苍等不到回应，于是自己动手，用钥匙开门进去。

屋子里似乎被人打扫过，窗户打开了在通风，窗帘被风吹起。

浴室的门开着，有热气从里面飘出来。

苍向浴室走去：一步莲华，是你吗？

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，脚步声传来，一个长发的男人赤着身子从浴室里走出来，看背影和一步莲华很像。

苍微笑着说：一步莲华。

那男人猛然转过脸来，和一步莲华有些相似又全然不同的脸，脸上绘着彩色的图纹，乍一看能把人吓着。

苍一愣，下意识地质问：你是谁！

那男人也吓了一跳，一句话都不说，随即向卧室跑去。

苍立刻往卧室里追：别跑！

可是走进卧室，却一个人都没有。

卧室不大，四四方方一览无余

床是落地的，手都伸不进去，更别提藏人。

衣柜很小，藏不下一个成年男人。

窗户紧闭，外面是防盗栏杆，也跑不出去。

苍揉了揉眼睛，那男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。

苍心想，我一定是酒喝多了有幻觉。

苍走进浴室，看见刚刚被使用过的吹风机和地上的水，嗯，这一定是我刚刚酒醉失忆干的。

苍把一切归位，然后锁上了一步莲华家的大门，回家睡觉。

 

2

• 又到午夜时分，苍再次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关门声。

苍今天没有喝酒，下班回家后洗了个澡，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，喝了点茉莉花茶。

所以今天不会有幻觉。

苍镇定地摸了钥匙上楼，这次没有敲门，而是直接用钥匙开门。

屋子里果然有人。

昨天看到的男人站在沙发旁边，脸上的彩绘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邪恶。他一脸震惊地看着突然闯入的苍，手里还握着画着桃子的白色马克杯。

那只杯子是一步莲华的，去年苍送给一步莲华的生日礼物。

苍问：你是谁。

那男人很快恢复了镇定，眨了眨眼，笑着说：我是一步莲华。

苍摇了摇头：你不是。

一步莲华是苍的挚友，即使在他那张漂亮的脸上画上同样的彩绘，也不该是这个样子。

男人说：好吧，其实我是一步莲华的恶念，也是一步莲华的一部分，不过，为了和他区别开来，你可以叫我袭灭天来。

袭灭天来走近苍，伸手滑过苍的脸庞，苍下意识地躲开了。

袭灭天来说：你就是苍吧？

苍反问：你认识我？

袭灭天来继续微笑：我说过，我也是一步莲华。所以一步莲华知道的一切，我也知道。

苍不是一个无神论者，也相信所谓的超自然科学。

但是苍明显不太信任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。

苍认真地打量袭灭天来：一步莲华现在应该在国外交流，离这里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。如果你是一步莲华，那我认识的一步莲华呢？

袭灭天来说：我是一步莲华的恶念，我有独立的意识。最近和本体闹了点矛盾，所以我就脱离他的身体跑回来了。

苍嗤之以鼻：无稽之谈。

袭灭天来比苍高一些，他离苍很近很近，故意把鼻息喷在了苍的脸颊上。

苍想退开，袭灭天来却忽然伸出手，将他拥入怀中。

苍说：放手。

袭灭天来的声音有魔力：昨天来的人是你吧，你看，如果我不是只是一步莲华的恶念的话，怎么会凭空消失呢？

苍想起昨晚的事，果然那不是幻觉。

可是袭灭天来的话未免太天方夜谭了，苍的脑子里有些混乱。

袭灭天来笑得魔魅：我可是一步莲华的恶念，你可知道我要做些什么？

苍沉默了片刻，放下了对抗的态度。

苍说：好。

袭灭天来微微垂眸，然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，将苍抱进了卧室。

 

3

苍觉得最近自己有点疯狂。

袭灭天来的说辞很玄乎，他说他是一步莲华的恶念，他对苍垂涎已久，因为抵御不住思念之情，所以脱离本体回到了这里。

他说因为他只是一种欲念，所以只能在午夜出现，等到天亮的时候，则会消失。

这种神奇的事情骗骗三岁小孩子而已吧？

苍把这套说辞抹去和自己有关的关键词，当作故事讲给朋友听，换来白眼一片。

苍叹了口气，他好像相信了袭灭天来的说法。

苍每天晚上十二点过后都会去六楼一步莲华的屋子，而袭灭天来每天都在等他。

他们好像已经在一起很久了，彼此熟悉得不需要将话讲出，就已经知悉了对方的态度。

说实话，苍有点迷恋袭灭天来给他的感情，袭灭天来也很好地回应着他。

十二点以后，袭灭天来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着。

他需要洗澡，吃东西。偶尔也看电视，上网。

他的身体强壮有力，温度和柔软度也很正常。

做那方面的事情，他总是很温柔地对待苍，配合苍，苍也努力迎合，两个人非常愉快和谐。

可是，袭灭天来只能一个午夜情人。

苍从未在白天见过袭灭天来，因为他会在天亮的时候消失。

每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，苍起床离开，从客厅再回到卧室，床上已经空空荡荡的，袭灭天来不见踪影。

有时候睡到半夜醒来，身边也是空落落的。

袭灭天来说他不想在苍面前直接消失，所以他总是等苍先离开，再自己消失。

苍躺在袭灭天来怀里，笑着问：我们是不是有点像人鬼情未了。

袭灭天来闷闷地说：我不是鬼。

苍继续笑：你是对我的欲望吗？

袭灭天来说：是。

苍叹了口气，苍欲言又止。

 

4

就这样过了两个月。

那天晚上，苍照例上楼跟袭灭天来约会。

袭灭天来洗了澡，今晚的兴致好像特别高，等苍一来，他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苍办事。

从客厅一路吻到了卧室。

持久战打到凌晨两三点，两人相拥入眠。

刚睡了没十分钟，突然有开门的声音传来。

袭灭天来立刻惊醒，他想起床看看怎么回事，但是苍在旁边，也睁开了眼睛看着他。

袭灭天来说：有人进来了。

苍没有说话，淡定地看着袭灭天来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，袭灭天来深吸了一口气，忍不住用被子捂住了脸。

卧室的门被推开了，接着大灯开启，一步莲华的声音响起：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全部都关机，原来是占了我的床干好事，难为我凌晨一点下飞机，想找个人来接机都找不到。

苍整理好睡衣起身，向一步莲华点了点头：好友，你回来了。

袭灭天来这回没有消失，或者说，没有办法再消失了。

一步莲华笑眯眯地说：阿来，看来你成功了啊，恭喜你啊。也恭喜你，好友。

袭灭天来沉默了片刻，说：滚！

……

苍泡了三杯茶，放在客厅的茶几上，和同样穿着睡衣的袭灭天来，以及一身风尘仆仆的一步莲华分别坐在沙发的不同位置。

苍不说话，袭灭天来也不说话，一步莲华觉得有点尴尬。

一步莲华说：你们聊，我先去洗漱一下。

一步莲华躲进了浴室，留下苍和袭灭天来四目相对。

最后袭灭天来脸上挂不住了，只好坦白：好吧，我不是什么一步莲华的恶念，我是活人，我是他的双胞胎弟弟袭灭天来。从国外回来没地方住，所以就暂且住进了哥哥家。

苍说：嗯。

袭灭天来硬着头皮继续解释。

其实一步莲华房间里的衣柜有一组是假的，里面是个小的衣帽间。那天苍突然进来，袭灭天来没穿衣服，情急之下跑进了卧室躲进了衣帽间，所以造成了在房间里消失的假象。当然，之后和苍在一起的时候的消失，也是这样完成的。

苍第二天再出现的时候，袭灭天来起了恶作剧的心理，所以才编出那一套只能出现在午夜的恶念的瞎话，没想到苍居然信了。

而后不得不一直那么演下去。

至于袭灭天来为什么那么了解苍，是因为一步莲华早就把苍的一切跟他说过了。

袭灭天来很心虚：苍，虽然我骗了你，但是我没有跟你说假话。

苍淡定地喝了口茶：嗯。

在一步莲华的描述中，袭灭天来就对苍向往已久，及至真正见面，一见钟情。

而后欲求，苍却没有拒绝。

但袭灭天来一直很挣扎，他不知道苍是不是因为他是“一步莲华的恶念”这个身份才肯让他如此这般的，如果他不是一步莲华，那苍会作何反应呢？

苍打了个哈欠，说：我早就知道啊，你是一步莲华的弟弟，袭灭天来。

袭灭天来愣住了：啊？你知道？

苍说：当然啊，什么恶念消失的，三岁小孩才会信吧？

苍说：在我第一天发现你消失后，之后便上楼查看过这屋子，然后发现了卧室里的衣帽间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其实一步莲华也早就跟我提起过你，我一直都知道你的，阿来。

袭灭天来一时无言以对。

苍起来说：走吧，睡觉吧，好困。顺便对着浴室里喊一步莲华你去我家睡吧，钥匙在门口。

苍自然而然地牵起袭灭天来的手，两人慢慢走进卧室，爬上床，继续刚才被打断的美梦。

直到苍再度在袭灭天来怀中香甜安稳地睡去，袭灭天来还感觉脑袋里晕晕乎乎的。

所以到底是谁在骗谁？谁又入了谁的局？

嘛，随便了，反正，现在苍是我的了。

袭灭天来关上灯，抱着自家的情人，开心地闭上了眼睛。

（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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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剩一个小片段的小活佛x邪之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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